良心的囚徒:赵紫阳秘密录音
- 1. 01 悲剧
6 月 3 日夜,我正同家人在院子里乘凉,听到街上有密集的枪声。一场举世震惊的悲剧终于未
能避免地发生了。
“六四”悲剧三年后,我记下了这些材料,这场悲剧已经过去好多年了。这场风波的积极分子,
除少数人逃出国外,大部分人被抓、被判、被反覆审问。情况现在应当是非常清楚了,应该说
以下三个问题可以回答了:
第一,当时说学潮是一场有领导、有计划、有预谋的“反党反社会主义”的政治斗争。现在可以
问一下,究竟是什么人在领导?如何计划,如何预谋的?有哪些材料能够说明这一点?还说党
内有黑手,黑手是谁呀?
第二,说这场动乱的目的是要颠覆共和国,推翻共产党,这方面又有什么材料?我当时就说
过,多数人是要我们改正错误,而不是要根本上推翻我们的制度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审讯中得
到什么材料?究竟是我说得对还是他们说得对?许多外出的民运分子都说,他们在“六四”前,
还是希望党往好处改变。 “六四”以后,党使他们完全绝望,使他们和党处在对立的方面。在学
潮期间,学生提出过很多口号、要求,但就是没有提物价问题,而当时物价问题是社会上很大
的热点,是很容易引起共鸣的。学生们要和共产党作对,这么敏感的问题他们为什么不利用
呢?提这样的问题不是更能动员群众吗?学生不提物价问题,可见学生们知道物价问题涉及改
革,如果直接提出物价问题动员群众,实际上要反对、否定改革。可见不是这种情况。
第三,将“六四”定性为反革命暴乱,能不能站得住脚?学生一直是守秩序的,不少材料说明,
在解放军遭到围攻时,许多地方反而是学生来保护解放军。大量市民阻拦解放军进城,究竟是
为了什么?是要推翻共和国吗?当然,那么多人的行动,总有极少数人混在人群里面攻打解放
军,但那是一种混乱情况。北京市不少流氓、流窜犯乘机闹事,那是完全可能的。难道能把这
些行为说成是广大市民、学生的行为吗?这个问题到现在应当很清楚了。
02 惩罚
以上几点,就是说明 1987 年中央领导班子改组、耀邦辞职以后,面临着一个声势浩大的反自由
化运动。在这种情况下,不反是不可能的。当时有一种很大的力量,要乘反自由化来大肆批判
三中全会的路线,要否定改革开放政策。而我如何顶住这股势力,如何把反自由化控制起来。
不使扩大化,不涉及经济领域;尽量缩小范围,尽量减少一些思想混乱,这是一个方面。再一
个方面就是对人的处理的问题。要不要处理人、伤害人。如何少处理人,不过多伤害人,这也
是我当时面对最头痛的问题。
反自由化以来,一些老人们劲头很大,极左势力也很大,想要整很多人。邓小平一向主张对党
内一些搞自由化的人作出严肃处理。王震等其他几位老人也是如此。邓力群、胡乔木等人更是
想乘机把这些人置于死地而后快。在这种情况下,如何在这次反自由化中尽量少伤害一些人,
保护一些人,即使没法避免也力求伤害得轻一些,这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。一开始,在制定
中央四号文件时,为了少伤害一些人,对如何处理在反自由化中犯错误的人作出了严格的规
定。文件提出:需要在报刊上点名批判和组织处理的,只是个别公开鼓吹资产阶级自由化、屡
教不改而影响很大的党员,并且应经中央批准。还指出,对有些持系统错误观点的人,可以在
党的生活会上进行同志式的批评,允许保留意见,采取和缓的方式。我在宣传部长会议上和其
他场合还讲了在思想文化领域要团结绝大多数人的问题,指出包括有这样或那样片面错误观点
的人都要团结。我还指出,在从事思想理论文化领域工作的党员中,既鲜明坚持四项基本原
则,又热心改革开放的人固然不少,但也有些人拥护四项基本原则,而有些保守僵化;也有些
人热心改革开放,而讲了些过头的话,出格的话。既不要把前者看成是教条主义,也不要把后
者看成是自由化分子,都是要教育团结的人。我当时有意识地强调反自由化时把有点自由化错
误的人和有点僵化保守的人,都说成属于认识上的片面性,就是为了尽量避免或少伤害人。
03 社会主义